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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场各类人物良知检测:底线 第1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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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太太第一次向铁蛋表示爱意,是他在白家过第三个麦口的时候。那段时间农活最忙,白家雇了十来个短工。人多吃的也多。白天顾不着磨面,他和李旺就晚上轮着干。那晚轮到他了,吃过晚饭他就套上骡子磨起来。天气闷热,一会儿裤头便被汗水浸透了。那是他唯一的一条裤头,并且已经一连穿几天了,早该洗了。于是他把裤头脱下来放进水盆里洗了几把,然后晾在磨房里的绳上。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光着身子干活,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。但是裤头不洗实在不能穿了,况且晚上谁也不会再到磨房来,就将就一下吧。可是事不凑巧,那晚白太太偏偏闯进了磨房。

白太太,你……铁蛋慌忙蹲下身子,并用手遮住了阴处。

白太太上下翻他几眼,然后笑开了。铁蛋,你这是咋啦?当小孩时光着屁股,现在怎么还是这样?

我……白太太,我的裤头湿了。

湿了就换上一件呗。

我没有换的……白太太,你快走吧。

白太太笑着走了,一会儿又折回来,手里拿着一条裤头。

铁蛋,几天前我就知道你没换洗的裤头,这不,我给你做了一个,看穿上合适吗?白太太说罢,将裤头放在罗面柜上,回眸一笑走了。

那年夏天,铁蛋终于有了换洗的裤头。他每当穿上白太太送的裤头,心里总是甜甜的。白太太也总是喜欢往他身上瞅,瞅后便望着他笑,弄得他很不自在。

一天,出门多日的白少爷突然寄回了一封信。白太太把铁蛋叫到堂屋,让他念给她听。她让他坐在一条长凳上,而她坐在他身边,紧紧地偎着他。他念着念着,觉得她的一个乳房贴在了他的胳膊上,并且越贴越紧,那温柔的感觉顿时使他心猿意马。但是他没敢动一动,直到念完信才欠了一下身子。

白太太,少爷怕是还得些日子才能回来。铁蛋没活找话。

不回来也不要紧,反正这个家离了他也照样过。白太太说着,眼睛火辣辣地望着铁蛋。他很不好意思,便站起来想走。她急忙拽住他的手,以哀怨的口气说,铁蛋,难道你就不能陪我坐坐吗?

铁蛋迟疑片刻,就又默默地坐下来。   

第一章 春 花(33)   

白太太的手没有松开:铁蛋,原来咱俩多随便啊,我很喜欢那时的你。而现在你变得姑娘似的胆小,难道我是个恶魔吗?

不,白太太。

你这样叫我,听着有点别扭,还是叫我小芹吧。白太太说着,用力握了一下铁蛋的手。

小芹,不,白太太,我怕。

你怕啥呢?

我怕别人说三道四。

让他们说去吧,可谁会知道呢?铁蛋,我喜欢你。白太太说罢猛然在铁蛋脸上亲了一下。

从那以后,有一年多,白太太没再找过铁蛋。他想,白太太亲他一回便把他忘了,这说明白太太并不是真心爱他,自己以后就不必担心惹麻烦了。可是后来白太太又找了他。

一个雷雨之夜,铁蛋正恹恹欲睡,白太太打着伞跑进了他的住室。她坐在床沿上摇着他的头说,铁蛋,我好怕。我怕炸雷。

铁蛋想坐起来,白太太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。

白太太,我……

你也怕炸雷吗,铁蛋?白太太笑笑,将脸贴在他的胸脯上。你听,铁蛋,你的心跳得可快呢。又是一声雷响,白太太身子颤抖一下,随即倒在铁蛋怀里。

外面风大雨急。闪电不时从窗外射到床上。屋里充满了恐怖。

白太太,这样不好,我怕别人说你的闲话。铁蛋挣扎着坐了起来。

白太太叹了口气:铁蛋,说真的,在我眼里,你才是真正的少爷,永远是少爷。不就是这几年你家败落了吗?可这并不是你的过错,是上一辈作的孽呀。你知道白云开是啥人?我不说你也清楚。我整天跟着他担惊受怕,可也劝不住他。有时……有时我心里苦闷就想找你。铁蛋,你不笑话我吧?

这没啥可笑的。只是……

那……那你有时想不想给我说说话?

我想。只是不敢。

难道你不想要女人吗?

我……不……我不想要。

铁蛋,你多傻。白太太说着,把铁蛋抱得更紧了。

铁蛋意识到必须马上让白太太走开,但一时又无力拒绝。

白太太,你能嫁给我吗?不知何故,铁蛋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。白太太在铁蛋怀里轻轻咬了一口,然后说,铁蛋,我敢嫁给你,你敢要我吗?铁蛋无言以对。

铁蛋,难道我不嫁给你就不能喜欢你吗?他白云开在外头不是也玩女人吗?为啥我要给他守节?他一年不回家几趟,我整天都在熬寡啊。铁蛋,我就只喜欢你一人,在你家时就喜欢你,现在仍然是这样。白太太说罢,一只手在铁蛋胸脯上轻拂起来。

铁蛋急了,一把推开了白太太。不,白太太,咱俩不能这样。我不能走我爹的老路。我不能!

铁蛋,你……白太太一时惊呆了。当她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害,便气呼呼地下床走了。

腊月的一天,一个邻居来到白家大院,说是铁蛋母亲病了。铁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。他匆匆地赶到家时,母亲已经奄奄一息。他在心里痛骂自己。自己为了多给白太太干活,弥补自己欠她的情债,竟把母亲给忘却了。他为母亲请来了娲城最好的医生,用了最好的药。他这样做可能不是在治疗母亲的病,而是在治疗自己的良心。

铁蛋回家的第二天上午,白太太探视了他的母亲,临走时塞给他一卷钱说,铁蛋,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我伺候她老人家那时候,她待我不薄。没想到她命不好,后来成了这个结局。这点钱你就拿着给她治病吧。

铁蛋收下了白太太的钱,但钱并没保住母亲的生命,三天后母亲永远闭上了眼睛。他为母亲买了一口薄棺,也算体面地把她下了葬。母亲比父亲强多了,父亲是用席卷着埋的。想到白太太给他争得的面子,在哭母亲的时候,他也不住地为白太太的深情厚谊而哭。

张铁胆爬上了红楼小区前面的河堤,而后走进沙滩,贴着水边走来走去。后来累了,就回家躺在了床上。

李芹啊,你的思路总是让我捉摸不透。你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。我那样对待你,而你从不计较,总是以德报怨。“文革”中你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,其中多半是因为我。当有人整我,说我与你有苟且之事时,你宁死不招。你挨过造反派的皮鞭。你满身是血,衣服都被打烂了,你也不招!你脖子上挂着地主婆和大破鞋两个牌子游街,你硬是顶过来了。一个弱女子,比我强啊!我这个“走资派”在娲城呆不住了,就潜回到白龙潭。我这个经过战火熔炼的人竟然撑不下去了!是的,那一次我已拿定主意自尽。绳已悬在梁上。我没带剑,将它藏在了娲城。然而你来了,你咚咚地敲门。你说再不开门你就用石头砸窗户了。我无奈才拉开了门闩。你一头扑到我怀里抱住了我。你说铁蛋你还算个男人吗?铁蛋你白当了多年干部!铁蛋你……你的哭打动了我。我从梁上解下绳子,把它扔到了墙角里。那夜你没走。你说你宁死也不走了,你不能离开我。你在对面床上躺下来,直到黎明。我向你作出了生的许诺,你才回家去。李芹,这些往事我会忘吗?我没忘,你保护了我,但我却无力保护你啊!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?我什么也没有做。我不敢去做呀!我是共产党员,这是咱俩永难跨越的鸿沟!你挨批挨斗,你干那些你不该干的重活,这些我都知道,但我又无可奈何。有时我觉得自己应该这样,有时我的心又像被虫子噬咬,我没半点人性啊!我对你没尽到人道,我后来就是这么想的。你一生有多少过错呢?我对你太不人道了。李芹,我原想你死后我要偷偷到你坟上哭上一场。我会的。我曾这样想过。但你很坚强,一切苦难你都熬过来了。后来你熬出了头。你去城里见我,说你的帽子摘了。我说我知道了,庆贺一下吧。于是我请你在饭店吃了一碗烩面。我问你,李芹,你怎么老是那样待我好?你说我是一个好人。你说你喜欢好人。唉,李芹,真没想到白云开会回来。他真的回来了,连你恐怕也不相信吧?他现在可能已坐在你面前。李芹,你将如何对待他呢?他可是市里的贵宾啊,不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土匪加流氓了。真的不是了。李芹,白云开能回来看你,证明他对你还有一份情意。你不能冷落他,尽管你从来没爱过他。你出身蓬门,并不稀罕富贵。你当太太时也从未苛苦过伙计。是白家父子看上了你的美貌,他要娶你。你应父母之命去了,但你并没有沾上匪气。你没有。我知道你喜欢我,但我不敢。我没那个胆啊。唉,李芹,没爱的家庭太多了。我没告诉过你我的不幸,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的家里也缺少爱。真是这样。我的心怎么也收不回来,它永远属于那个临娲的姑娘。尽管原来它也曾在你的身边徘徊。但它是真正属于荷花的。我寻不到荷花了。我绝望了。就在这时许多双手把一个陌生女人推到了我怀里。她也是穷人家的姑娘,但我对她就是爱不起来。我也弄不清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她给我生了两个儿子,在我心中她仅仅是儿子的母亲,与我在感情上无缘。李芹,即便这样,我们不也过了几十年吗?你呀,也不要在感情上太认真。况且现在的白云开已不是过去的白云开了。他能回来也是难得的,是没忘家乡,没忘你。况且听说他还准备向咱娲城捐资呢。李芹,人是可变的。年轻时荒唐,到老了能回心转意就好。白云开又回到正道上来,说明他的心底还是留着一点人性的。李芹,你不会让他尴尬吧?我想你是不会的。我也不会那么做。曹书记让我跟白云开接触一下,我不能拆台。   

第一章 春 花(34)   

21

皇冠轿车轻轻地泊在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前。紧随其后的一辆红桑塔纳也停下来。

白董事长,到了。潘龙说罢先跳下车,然后敏捷地为白云开打开了车门。

白云开缓缓地从车内探出头来。也许由于激动,他下车后双腿抖得很厉害,一时竟难以举步。潘龙急忙搀住了他的胳膊。

就是这个大门。白董事长,您看英姐出来接您来了。潘龙早晨通知白云开的家属时来过这里,因此他认识这个院子里的女主人。

白云开睁开满是泪花的双眼,呆呆地望着迎面而来的中年女子。你是英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