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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经三年暗访,详细记录从事特殊群体女孩们的灰色生活 第5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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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把脚挨在小倩的身子上,用右手撑头看着小倩说:“听外出的人回来说,城里有好多我们这里没有的病,怪怪的,得了会死人。”
  然而小倩却没说话,一脸忧伤茫然地看着屋顶上方…… 
  见小倩茫然的神情,我便岔开了话题:“你也初中毕业了,这半年总在家里忙农活。有次我听两家的大人讲,家里孩子们都在读书,供不急。且还听你妈说,明年准备让你出门去打工。我妈好像也让我一起出去,要是能到大城市,看看外头的世界该多好啊!”
  “你想出去了吧?告诉你,我听班长说去城市没技术,要做那个呢?”小倩头朝着窗。

  “哪个嘛?”
  “哎,就是那个,做妓女。”
  “妓女是什么?”
  “电视里放的发廊妹啊!”
  ……
  说着说着,小倩似乎记起了什么,便起身去窗下的木箱子处,把一直收藏至今的情书翻给我看,且还是厚厚的一摞。只见上面如出一辙地写着: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海誓山盟,海枯石烂。爱爱爱,一辈子,永远等等;末后的一封结尾这样写着:倩,毕业了,家人的意思让我继续读书。而你,明年一定会出门的吧,我害怕没我在身边你会变的。如果真是那样,我该怎么办……

  “哈哈……小丫头,还会这手哈,看不出来”我若有兴致地看完后说道。哪知小倩早已紧闭双眼,且发出轻微的鼾声。在昏黄的灯下,我面前的这位姑娘已经出落得如此动人,虽然脸上晒黑了些。但修长的眉毛,圆润的脸蛋,白净的牙齿无一处不告知其她活脱脱是美人的坯子……
  这一夜我是来了生平第三次月经,深夜来潮时的下腹肿胀,绞痛,四肢冰冷,疼得半夜醒了过来。但奇怪为什么这次却异常的痛,额头都冒出些细微的汗来。突想起新婶告知小倩的话,月经来时要夹上卫生纸,然而这次我却没有,弄得裤头湿湿的,大腿处好像都是血;本想叫醒小倩起来开灯,待我伸手摸过去时,恰巧挨上了小倩的胸部,大大地,如凉后的馒头一样硬挺;想想自己的,似土豆那么大,不免竟失落起来。

  索性不叫醒她,让躺在床上的自己思绪飞起来吧;这会儿在上海的新婶睡了吗?你说,好端端的夫妻一个在广州,一个在上海,就不想着对方吗?哎……城市的夜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……真的有好看的霓虹吗?
  昏昏沉沉地不知何时已睡去,只是梦里的一地的凌乱……


  初离
  (一)
  这一年春节,村里格外热闹。腊月半归乡的外出人员,除了在城里没买到火车票的几乎都回到了村上。小孩们手拿着吃完零食的包装袋到处玩耍,而家长们则成群结队去镇上买大包小包的年货。新婶恰巧没回来,而村头手拿干棍子的疯五叔则每日站在那里自言自语:卧路牙子,上下折腾呢,天变了,新媳妇也变了。卧路牙子,上下折腾呢……这样说了很久,疯五叔似又多出了那么一句话:新媳妇是别人的人儿了,孙悟空托梦给我,说那妮子尿出尿水里的还有人腥味呢?二栓的小叔十月回到家的,听疯五叔这样说自己的媳妇,刚开始还气愤不已,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。只是人多时见他这么一说便追过去就打,哪得疯五叔见状一股烟儿地跑掉了。

  不管夜里还是白天,各处响起零星的爆竹声清晰入耳。把九八年的春节烘托得年味十足。看那暖烘烘的阳光下,一群人重重叠叠围着一张桌子玩二八杠,偌大的桌面上尽是百元大钞;“我天门压一百”,“我跑过满贯”“对门没人下我就压这里,庄家在闭桩呢,你们知不知道……”这样的声音,压住了在场人两两一对的耳语,全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哪八张纸牌之间。

  近期这样天天如此的火热场景,是见不到小倩表姐的。要是前些年押注必定有她弄张凳子,坐在庄家的对门大把大把压钱。而这一刻,她的尸骨在白崖山上已经冰凉了,归属黄土的她死后是否会瞑目?无人知晓!玲儿姐是吃完腊八粥后喝农药死掉的,粉红色的被面上吐出一滩带黑的血,而仅剩一口气的她拉着小倩的手微弱地说:妹啊,你答应我,来生再到这个世上我们不再做女人了,好吗?小倩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,一脸迷茫地看着最亲的表姐撒手而逝。我瞧见,那一刻小倩眼中是没有泪的。或许其早就知道她表姐有这么一天,只是呆滞地望着抬棺的四人从两层宽敞明亮的小楼抬走了玲儿姐。

   玲儿姐的逝,已然成了现实。然而余后的日子里,谁会?谁又不会再重蹈覆辙呢?
  我家跟小倩家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改变,要说变,除了子女们越长吃的越多外,剩下的便是与日俱增的贫穷了。看着爸妈为筹集钱供我们上学而四处挨白眼时,我的心都碎了。毕竟是家里的老大,随着日子的磨砺,也渐渐明白撑起这个家不单单是父母的责任了。那夜在小倩的床上,我想了很多,如果留在村里继续上学势必给父母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,还不如出去赚点钱帮帮父母。先前听小倩说过,她准备过年后出门,我决定跟她一起去。

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父母说了这件事,想不到母亲痛快地答应了,而父亲却有些犹豫。于是我决定晚上跟父亲好好谈谈。深冬山区的夜分外宁静,一切的鸟叫虫鸣都没了声。家家点着昏黄的电灯,几家有电视机的家庭这会放出了武打的打杀声,新楼房里则断断续续传出下注押注的赌博声。而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去隔壁家串门了,坐在火笼前的父亲拼命地吸着旱烟,一句话也不说。

  “爸爸,家里都四个孩子上学,你哪供得起。再说每年家里的上交款那么多,光靠你跟母亲养猪养蚕多久才是个头啊 。”我首先打破了沉默。
  ……
  “看着每年开学,你到处借钱挨人家的白眼,我心里难过。你都把我养这么大了,为你们分担点做儿女的不应该吗?” 父亲不说话,我接着说:
  “我知道今年过年家里又没钱买年货,我不光是为了口好吃的,爸爸,我是看到别人家丰盛过年而自己家揭不开锅而心疼啊!你就让我出去吧,爸爸。”
  “只是……你还小啊,娇儿……做大人的,我怎么放心得下”父亲不善言语,怅然若失。

  我茫然笑了笑,说:“没事的爸爸,我都这么大了。你看村里不好多也是我这么大的出门,到时每月多寄些钱给你们用,还能让弟弟妹妹安心上学。”
  “哎!你看那玲子(小倩的表姐),也不知道出门是怎么了,得个‘爱子病’吧,到头来还是喝药死了。”父亲接后又说:“疯五(疯五叔)前天当我的面说,你家娇儿不出门吧?我奇怪疯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,便回他说,不出门啊我家妮子还得上学,怎么了?哪知那疯五又说,城里如今是土匪的天下,好姑娘去城里都被…”父亲犹豫着,没接下刚才的话。

  我好笑,且说:“爸爸,电视里我看见城里人都好着呢。再说一个疯子的话你也相信。”
  父亲说:“……”
  ……
  父女俩聊了很久才睡的。现在想起来这是我记忆里最长一次跟父亲与心交流,往后的日子,我承认自己再没那股勇气跟父亲像这样入骨的交流了,哪怕我痛苦时有万语千言。


  初离
  (二)
  转眼到了第二年正月初八,虽然联系不了在城市的村里熟人,我和小倩也决定出去。揣着新婶在上海的电话号码加上借来的几百块钱,我和小倩背着几件换洗衣服站在村口同送我们出门的亲人道别。我生平以来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站在这里,重复着一年一道的本村特有的送别仪式。虽有些盲目,但内心不乏有几许欣慰,电视里的都市现代生活不久自己就会切身体会;得与失、对与错,此时此景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延伸在我面前的道路会越来越宽广;家的贫寒,父母的凄苦会因我踏出去的这步而改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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