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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那灰色的童年和极度压抑的青春期 第24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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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朗笑呵呵的看着小老儿,一挑大拇指:“陈老师,太精彩了!”

小老儿一拍脑门儿,“我,哈,哈哈…又得罪人了。”

吃晚饭的时候,我去找老曹。

老曹趴在床上,满脸痛苦状。

一问才知道拉肚子了,而且很严重。

我想可能老曹日子太苦,吃了两顿好的,肠胃消受不了了。

就下楼给他买了两盒药,要了开水,看着他把药吃下去,告诉他先休息,吃完给他带回来。

老曹看看我,感激得眼泪汪汪的,可能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他。

因为帮老曹买药,来的晚,餐桌都坐满了,杯盘交加,觥筹交错,叮叮当当。

我环顾了一下餐厅,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的,而且每张桌子都加了小凳子,再往里加凳子已是很难了。

没有人注意或者没有人在意谁没有位子,只顾风卷残云。

正尴尬的当儿,身后传来一声:“坐这吧!”

我回头一看,靠窗的角落里有一张桌,一个女孩儿向我招手。

我正在着急之时,这一声招呼无异于解了燃眉之急。

帮助不在于大小,当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,哪怕一句话也会让你重拾信心,鼓起勇气,坚持下去。

此刻,那个女孩子的三个字,便使我感到了雪中送炭般的温暖,快步向那女孩儿走过去。每张桌子定位十个人,这张桌子已经坐十二个人了,不过还不像其他桌那样挤。

女孩儿陪着笑脸请其他人挤一挤,有两个中年妇女有些不情愿,一边往孩子嘴里夹菜一边说已经够挤的了,还往哪挤啊?

说归说,还是把椅子挪动了一下,这样便腾出一个小空地来。

女孩儿很麻利的一回身搬过一只凳子来,放在自己的旁边,冲我一笑:“坐吧,别嫌挤啊!”

我是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。

她倒很干脆:“一个大男孩子,这么多繁文缛节!”

看起来她也就二十二三的模样,应该没我大,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像大姐姐一样。

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挨着她坐下了。

她是一个健康、阳光、充满活力的姑娘。穿着虽简单却不失典雅,没戴什么首饰,只是右耳垂儿上点了一个红色耳钉。留着短发,可能是刚修理过,毛茸茸的很可爱。

“你偷看我?”

我没想到她这么直率,毫不掩饰。

我一下子红了脸,低着头不敢再看她。

“还不好意思了!大男孩子家的,动不动就脸红!”

她毫不顾及别人怎么看,想说什么便说什么。

“还是你先偷看我,不然怎么知道我偷看你了。”我说。

“无赖!”

我还是头一次听女孩子这么说自己,没想到,“无赖”这个词从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,听着还蛮受用的。

吃完饭,我回了房间。躺在床上,脑子里想着那个姑娘。

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,咚咚咚…有人敲门。

我以为是老曹过来了,便穿着短裤,踩着拖鞋去开门了。

门开了,竟是那个女孩儿。

女孩儿脸一下子通红,急忙转过身去。

我也像触了电,一下子跳回到床上,穿好裤子,重新来开门。

女孩儿没等让,径直地走了进去,倒把我搞得紧张起来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?”

“我神通广大着呢,这点儿本事算什么啊!”

“女孩子吹牛不好。”

“男孩子扭扭捏捏不好。”

“女孩子吃那么多不好。”

“男孩子穿着短裤给女孩子开门不好。”



我和她互相数落着不是,却毫无攻击之意。

我很吃惊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的废话,并且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。

在这之前,我是不肯多说一句废话的,毫无意义。

但是今天,在这个女孩子面前,我却感觉放下了好多思想的包袱,觉得很轻松、很愉快。原来自己一直活得这样累,我深深地感悟到,生活原来可以有这么多乐趣。

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这种感觉呢?

跟唐柔在一起,心情不好的时候,唐柔能给我最大的安慰,能使我受伤的心渐渐的平复。

但是身心依然是疲惫的,思想的牢笼依然固不可破,自己始终生活在那个小小的独我里,从未像现在这样,可以什么都不顾及,说一些毫无意义的闲言碎语。

是啊,生活本来很平淡,为什么要加上那么多包袱呢?让本就疲惫的心更加疲惫不堪!

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?一直这样多好,多快乐,多轻松!

我渐渐地感激起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来,她让我感觉原来可以不必烦恼着去生活,即便不积极,总也应该平淡地去面对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女孩儿一眼见到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那本老曹的诗集。

“刚认识的一位文友的诗集。”

女孩儿翻开了诗集,看了几首:

“写的不错啊,挺感人。”

“你也懂诗?”

“不懂,但是能读得出好坏。”

女孩儿很自信,自信更增添了她的风采。

女孩儿在对老曹的诗集上的看法和我完全一致,我感觉很开心,就把老曹的遭遇讲给了她。

女孩儿听完,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。

没想到,这么阳光活泼的一个女孩子,居然这样的多愁善感,我只是如实地讲述,并没有添枝加叶,她就感动得落泪了。

“可怜的诗人!一个能够称得上诗人的诗人。你看现在作协里那帮人,动不动就自称这个派那个系的,居然也整出几本诗集来。李德全据说都出了十几本诗集了,可那些也能叫诗?真是可笑!”

女孩儿很气愤地说。

我有些吃惊了,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能有这些见解,居然和自己不谋而合。

我们谈了很多,有对文学的看法,对创作的见解,更多的还是围绕老曹的遭遇。

我也知道了女孩儿是中文系大三的学生。叫方迪。

方迪叫我师哥,还向我一抱拳:“师兄在上,请受师妹一拜。”

“小说中的师兄和师妹的关系可是很暧昧的啊。”

“暧昧是要懂浪漫的,你个木头疙瘩,还暧昧呢!嘿嘿。”女孩儿诡笑着。

“我真的很木讷吗?”我这是明知故问。

“表面上看起来很木讷,不过我知道,其实你的心思是很细密的,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孩儿,属于粘液质的。喜静不好动,耐得住寂寞,也合该你喜欢搞文字,弄文字的都是要耐得住寂寞的,能够耐得住寂寞,坐住冷板凳,才是一种大境界,写出的东西才不会是泛泛的空谈。”

方迪滔滔不绝地讲着,我的确惊讶到了,接触这么短的时间,她竟然对我的脾气秉性说得恰如其分。

“你说得真对呢,好像比我都了解我自己,这么短的时间,就能把人看透,真厉害!是不是我太简单了呢?”

“没什么,写小说,再没有这两下子,怎么行啊!”方迪说的很轻松。

“你也写小说?”

“嗯,不像吗?”

“这么小的年纪,就写小说了?”我瞪着眼睛看着她。

“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写了,那时候,读痞子蔡的,读郭敬明的,很喜欢他们那种细腻的感情,像海水一样,常常被感动,便也想试着写一写,这一写下去,就停不了了,常常被自己的人物感动得掉眼泪。”

我着实吃惊不小,没想到方迪竟然有这么多年的创作经历了。

我自己是在大三的时候开始写东西的,以为很早了,没想到,方迪高中就开始创作了。

我问方迪发表了多少作品了。

方迪说:“发的不多,我写的很慢,一篇三千字左右的小说,连写带改要半个月的时间。往往写的时候很快,半天时间就写出来了,可放了两三天再看,就感觉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,就得修改,再放两三天,又有了新的想法,再加进去,这样一篇稿子反反复复要半个多月才能成型。所以这么些年也只写了几十篇短小说,差不多都发了,签约了几家杂志社。签约之后我倒有些后悔了,不签约,我可以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,什么时候有感觉了再动笔;可是签约了就不行,要在人家规定的时间内完成,就不得不在不想写的时候,勉强自己写,这样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满意!”

的确,我再次惊讶到了。

“现在要考英语六级,又要考计算机二级,没有多少时间写东西,写东西的人是最受不得时间的限制,你看那些成了名的作家们,一辈子只做一件事,就是写书。可是咱们不行,咱们首先得生存啊,如果连饭都吃不上,还谈什么创作!老曹就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例子啊!”

“你这毛丫头,懂的还真多!”

“那是,这种笔会我是第一次参加,本以为能学到点东西,没想到就是吃吃喝喝、溜溜达达,一点心得也没有。不过还好认识了你,算是此行的一个收获吧!”

“我有两大收获,一是结识了一位真正的诗人,再就是认了你这个小师妹,算是不虚此行了,不然,真是白来了一趟。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笔会,跟你想的一样,想来学点东西,却一点值得学的都没有!”

“你提的那个问题太棒了,省里的三个家伙现出了原形,哈哈,丑态百出!”

我们聊了很久,其实我是很不善言谈的,不知怎么的,在方迪面前竟然开朗了许多。

我提议去吃路边摊,她也拍手叫好。

出了宾馆,向右走五十米,是一排路边摊。

烤串,炸串,海鲜,小炒,离老远就能看见师傅把马勺颠得多高,下面的火苗呼呼的向上窜。

看的人心惊胆战,师傅们却惬意得很。不时还要亮几手绝活,惹得众食客阵阵喝彩,“哇”的一声叫好一片。

我和方迪要了一盘小龙虾,一盘水煮花生米,两打啤酒,我没想到方迪还很有些酒量,四瓶啤酒下去,我觉得有些晕,方迪却什么事也没有,谈笑自如,只是脸颊发红,越发显得可爱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