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色 第23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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烧了香,许了愿,二人没逗留,匆匆退到庙外,这时天已近中午。吴桐记得来时曾路过一家门面气派的宾馆,遂向王梅建议去那里“打尖”。他觉得在王梅囊空如洗的情况下,自己终于可以请王梅吃一次饭了。

因惦着回程,吃饭也像拜佛般匆促,不过倒有一个小插曲,自作聪明的女服务员以为他俩是来求子的夫妇,鼓动吴桐点活海参,说向菩萨许了愿,光生再吃几只生猛,保准能得贵子,说得吴桐和王梅面面相觑。然而服务员并不打住,又向他俩推荐一种新酒,说这酒怎么怎么好。王梅说开车不能喝酒,醉了就回不了家了,女服务员继续鼓动,说喝醉了没有关系,可以开房住下嘛。吴桐听了心不由一跳,却见王梅一笑,逗服务员说住出问题你负责任啊。女服务员似乎明白自己乱点了鸳鸯谱,讪讪地笑,嘴却不服软,说不是夫妻也无所谓的,开放时代嘛。弄得他俩哭笑不得。吴桐觉得这有些狎昵的小插曲无形中拉近了与王梅的距离。

果然,回去的路上气氛融洽多了,话题一个接一个。不过吴桐最想说的话却没出口,就是问问王梅卡上有多少钱,再是她向神明许的是什么愿。

也是奇怪:这一晚吴桐做了一个有关王梅的梦(这是有生头一次),其梦无比荒唐,王梅赤裸着上身站在他面前,眼盯着看他,他惊愕问:王梅你干嘛……王梅哼一声说看样不脱光膀子弄不过你呵!吴桐就醒了。醒后心仍跳跳的,无情责怪自己:你个吴桐,怎能如此亵渎你的有恩之人呢?可恶,实在是可恶。

上班不久,吴桐接焦亮电话,问办公室有没有杂人,没有他过去一趟。他说你过来吧。放下电话心有诧异,想平时焦男花(许点点语)自以为有王梅罩着,牛逼兮兮不拿他这个顶头上司当回事,从不向他请示汇报,有事直接找王梅。刚才又是一副颇神秘的声腔,来找他又会有什么事呢。虽然还不知道,可直觉中他觉得不会有好事。

焦亮进门后二话没说将一封信放到吴桐桌上。吴桐先扫了一眼,见贴在信封上的打印字条写着:泰达集团财务负责人亲启字样,没有落款,便大体清楚是封匿名信。他问焦亮信是怎么回事。焦亮说是从邮局寄过来的,传达室又送到财务中心。吴桐问看了吗?焦亮说收信人是你,别人不便拆看。吴桐问以前这种信都是给关总?焦亮说对。吴桐问关总怎么处理?焦亮说那就不知道了。

焦亮匆匆离去,似乎很避嫌的样子。吴桐不去管他。他觉得焦亮理解得对,如果写泰达集团财务中心负责人收应归焦亮拆阅,写泰达集团财务负责人收便是自己。他拆开信,浏览了一遍,立刻有了内急的感觉,赶紧把信塞进抽屉里,去洗手间解决问题。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何总和程巧,彼此点了下头打个招呼,没说话。见何总和程巧进到电梯间,吴桐才吁了一口气,心里说何总恐怕有麻烦了。

回到办公室,吴桐拿出信再看一遍,这时他更明确何总是“有麻烦”了,也包括程巧。信是揭发何总问题的,两方面,经济和生活作风。经济问题列举了许多项,有受贿行贿,有慷国家之慨大数额赞助。揭发的问题严重,但用语谨慎,有一定保留。每一项前面都冠以“据说”二字。包括何总的作风问题,也是“据说”,“据说与女秘书有不正当关系”。

在信的最后,举报人谈了信寄给集团财务负责人,是鉴于负责人有条件将问题落实。还谈了对此事的处理意见,即迅速查证落实形成材料,连这封举报信一并上报上级纪律检查委员会。

吴桐手擎着信,就像是一只刺猬握在手心,让他“麻了爪”。事关重大,怎么办?怎么办??怎么办???他确实懵了。

有问题,找老毕。当略为清醒些他想起这句被自己总结出来的座右铭。便给毕可超拨了电话,把自己遇到的难题向老师和盘托出。毕想了想说我不怀疑揭发信内容的真实性。吴桐惊讶问你了解何总?毕可超说我不了解你们何总,可了解目下的官场商场,一湾子浑水,人在里面扑腾,想干净都办不到。吴桐不赞成毕可超的说法,说老毕你绝对。毕可超说绝对不绝对让事实说话,几年前南方一个小城塌了桥,淹死几十个人,由此追究县委书记的责任,结果查出腐败行为,受贿一百多万元;去年西部一座煤窑塌方压死几十个人,县委书记、县长瞒报死亡人数被追查,结果都查出腐败问题,那个书记受贿数百万元。这就形成了一条规律,查谁谁有问题。再说你们何总,掌握那么大的公司,上亿资产,无数的项目,要是没一点问题,那倒真是世外奇谈了。

毕可超总是雄辩,说的话让吴桐无法反驳,当然他也不想反驳什么,首当其冲是眼前的事。他说老毕不知什么人把举报信寄给了我,你说我该咋办哩?毕可超说你处理什么,别说何是你的上司,就不是这事也轮不到你管。吴桐觉得毕可超说得对,可心里还不踏实,问要是人家再追问怎么办?毕可超说追问好呵,让他从暗处跳到明处,看看这个扶死猫上树的是何许人也。吴桐想想说老毕就照你说的做。谢谢你。毕可超说客气什么,哪天见面你把信带给我看看,再进一步分析分析。吴桐说好。

挂了电话吴桐又看了一遍信,从某些内容他看出这个举报人对泰达的情况是很熟悉的,想弄不好就是内部的人干的,很多人对领导有意见都是采取这种方式,既便当又有成效,查不出问题也教当事人心里不清爽。从总体上说他觉得这种行为很小人,而该小人把他也牵连进去就更让他心里有气了。

郁闷中电话铃响起,是财务中心的许点点,问他有没有时间,想过去一趟。他说欢迎。“欢迎”确能代表他此时此刻的心情。想见是一,再是让她把信看看,或许能看出个奥妙。

正如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。许点点比前鲜嫩多了,脸显得很白,可能与刚染了棕发有关。见吴桐异样的眼神许点点问句怎么这样看我?吴桐赶紧避开她的目光,说没有没有请坐请坐。

许点点坐下后便开门见山,说来是想落实一件事情。吴桐点点头,让她说。许点点说听说你和老婆闹分居,罪魁祸首是我?吴桐大吃一惊,连忙否认说没这回事没这回事。心中却想这事她怎么知道的呢?许点点看他惊吓的样子,不由笑了,说用不着紧张,你说没这回事是指没分居,还是说与我无关?吴桐不知该怎样回答,脑子却在急速旋转,想这事她肯定是知道了,不然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,如此这般说谎便没必要,于是他朝许点点点了点头,说点点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?

许点点说自然是有人告诉我。吴桐想这事他只对毕可超一人讲过,便问点点你认识一个姓毕的么?许点点说我不认识姓毕的可认识姓毕的朋友。吴桐问谁?许点点说朱丹丹。吴桐一听就明白了,朱丹丹是毕的小情人,肯定是毕说与丹丹,丹丹又说与点点。他问点点你和朱丹丹是什么关系呢?许点点说是大学同学、好朋友。吴桐“哦”了一声,随之向许点点道声“对不起”。

许点点说: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呀。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,是不是由我出面,去找你爱人当面解释清楚,告诉她咱们之间清清白白,什么事也没有,叫她消除误解,与你和好。吴桐没料到许点点会如此勇敢,如此坦荡,心先被感动了一下,说:点点你能这样,我很感动。谢谢你。但这种做法不太可取,我那口子脾气很拧,你的好心不一定落好报。许点点说她能这么不通情达理?吴桐苦笑笑,说就这样。

许点点说这我倒更要见一见她。吴桐说见了又能怎么样?许点点说我告诉她我不是第三者,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,她若不相信,我就告诉她让我背黑锅不行,那就干脆做个真正的第三者。吴桐吃惊地望着许点点。许点点格格地笑起来。

许点点的事情大致如此。就轮到了吴桐,他拿出刚收到的信给许点点看了,许点点看了一遍又倒回再看了一遍,说事情奇怪得很哩。吴桐问奇怪在哪儿?许点点说没见有这样举报的,自己匿名拉上一个人实名,典型的借刀杀人。吴桐点点头,想起刚才毕可超对自己的“指示”,遂说我才不会上当呢。许点点问你想怎么处理?吴桐说把信压住,这事不告诉任何人。

许点点说可你已经告诉我了呀?吴桐眨一下眼,随之笑了,说你不是外人。许点点也眨眨眼,说不外人就是内人,看来我竞争第三者是有可能的了。这一句话又把吴桐一惊,想现在的女孩子也真是生猛,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。

当许点点出了门,吴桐的脑子一下子转了弯,想莫非她真有当第三者的想法?这么想便是一阵脸热心跳。

经思考再三,吴桐决定去学校门口看儿子。他希望能在那里与双樱碰面,缓和一下关系,让双樱带孩子回家。

在跑了老婆实实在在轻松了一阵子之后,吴桐渐渐感到目前的生活形态并不适合自己。最初大有解放之感,但“解放”的代价已渐渐令他难以承受。问题是多方面的。首先是想儿子,从儿子降生就没分开这么久。虽一两天能通一回电话,但已明显感到儿子对他的态度日趋冷淡,回答他的问话亦很不耐烦,三句两句之后就说要去学习,不肯再讲。

有一回竟然不称呼他爸爸,跟他妈妈学叫吴总,弄得他悲从心来险些掉下泪。儿子还小不懂事,并不晓得“吴总”对他的未来前途意味着什么,那是“吴老师”所难以企及的。可要这么继续下去,儿子最终会不认他这个爸爸。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。

再就是属于隐私范畴的事体,毕竟是个年纪不老身体不衰的中年男人,长时间当光棍(是真光棍不是假光棍)也着实不行。事实上在与双樱分开半个多月之后,这个问题便悄然显现,且时间愈久便愈显其急迫性,没着没落让他不知如何是好。当然如单纯解决性之所求,对他来说并不成问题,问题在于他坚守“红旗不倒”,不要“彩旗飘飘”,事情便没有变通,便陷入泥沼。有一次他把自己的苦衷说于毕可超,不料召来毕的一通抢白,说他活该,有自由不充分利用就等于没有,是不会让人可怜的。听了他倒没生气,反而笑了。至于为什么要笑,他却不太清楚。

在学校门口下车,他让小汪回去,他考虑到与双樱见面可能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,不想让小汪看见。

学校还没放学,他先到附近的小铺给儿子买了他喜欢吃的果冻,用塑料袋拎着,然后选一处僻静又视野开阔的地方,在那里等候。他在心里数算了一下,离上次接儿子时间已过去两个多月了,不知怎么有一种隔世之感,好像站在这里的不是真实的自己,“爸爸”和“老公”的身份不再,他只是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拒之于千里之外的“吴总”。他脸上不由泛出一丝苦笑。心想“爸爸”和“老公”的角色咋就不能与他妈的“吴总”和平相处?在别人家里可以,在自己家里就不行,真是咄咄怪事。问题到底出在哪里,是双樱?还是自己?如果放在从前,他会坚定不移地认定错在双樱,墨守陈规不能与时俱进。但在身任“吴总”若干时日又游走了花花世界的今天,他开始对原来的信念产生了怀疑,认同双樱的担心并非多虑,而是很实际很现实的,男人面对的诱惑太多,许多情况下唾手可得,好男人与坏男人的界线在这方面已很模糊。也许正是缘于这种认识上的改变,才促使他做出与双樱和解的决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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